“牛粪?羊屎球?”窦兴讥笑一声。
可朱浑喜顿时萎了。
贺兰定打圆场道,“大批量的建不成,建个一两间屋子还是不成问题的。”这样说着,贺兰定的心里遗憾不已——要是能被自己搞到煤矿,那该多好啊!
可惜,贺兰定并没有寻矿金手指,煤矿、铁矿、盐矿都只能在梦里见着。
一顿结工餐吃得宾主尽欢。
贺兰定给部落的施工队拉了几单工程,可朱浑喜找到了开火锅店的人生理想,窦兴则对明年怀朔的发展充满了信心,段宁吃得膀大腰圆,还得了外甥的允诺——免费修个暖房给阿翁和舅舅过冬。
唯有斛律术有些神思不熟,似乎有什么心事。
待庆功宴结束,贺兰定送走几人,却喊住了斛律术。
“阿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?”如今贺兰与斛律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贺兰定在联盟的绝对话语权少不得斛律术的支持。
斛律术躲开贺兰定的目光,嘴巴抿抿,欲言又止。
见状,贺兰定心里一沉,心道不好,该不会做了对不起贺兰的事情吧?
可是,自己一直毫无察觉啊!
贺兰定脑子急转,企图回忆蛛丝马迹,可愣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。
“阿叔”贺兰定轻声道,“咱们是什么关系,您的事便是我的事儿。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贺兰定看出斛律术的犹疑不定,引诱着他说出心里的事儿。
斛律术看着贺兰定那双澄亮的眼睛,撇开头,目光落在地上,盯着一株干枯的草叶,像是能看出一朵花儿来。
“阿兰”斛律术艰难开口,“阿兰有身孕了”
怀朔羊毛大联盟的结工大会结束后, 就是贺兰部落的庆功宴了。
宴会在贺兰大宅举行,但只有三分之二的族人能够参加,剩余的三分之一的族人留守驻扎草原, 看顾着族里的牛羊马匹。
等大宅这边的宴会结束后, 贺兰定则会在草原再开一场, 确保每个族人都能享受到丰收的喜悦。
贺兰定举起手中的奶茶碗, 敬贺全场, “大家辛苦了,都好吃好喝,填饱肚子了咱们就算账分钱!”
“好!”族人们欢呼雀跃, 仰着脖子一口干掉碗中的奶茶, 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爆开, 一股暖流冲进肺腑,熨帖了四肢百骸。
“郎主”阿史那虎头却没这样的豪气,一边小口啄着茶碗,一边小腿抖啊抖——紧张的。
“等会儿, 真的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讲话啊?”阿史那虎头小心觑着贺兰定,企图逃过一劫——年终述职报告什么的, 真的是太为难人了!
在座的都是熟人, 谁不知道谁的斤两。要在熟人面前吹牛皮,那可真是让人脸红。
可是,不夸夸自己吧,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一年到头的辛苦。
贺兰定道,“随便说两句就是了, 让大家知道你这一年做了什么事儿, 为族里谋了什么利益。”
“不然军备费用花了那么多, 大家心里没底, 会起疑心的。”贺兰部落虽然武装人口不多,但是人人装备精良,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好东西。
且今年又收拢了不少流放人员,光是这些人的吃喝嚼用,刀箭装备就又是一笔大支出了。
闻言,阿史那虎头只得认命,揪揪头发,喃喃道,“行吧,行吧,我尽力。”
说完,阿史那虎头两眼发直,在心底翻来覆去地回忆着自己等会的讲话内容。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没有注意到贺兰定的神思不熟。
贺兰定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碗,耳边的欢声笑语被屏蔽开去,脑子里只有一句:“阿兰有身孕了”
阿兰是谁呢?是贺兰定母亲段氏的婢女,是段氏临死前的托孤对象。
她怀了谁的孩子呢?斛律术的孩子。
斛律术又是谁?是段氏的丈夫,贺兰定的继父,贺兰部落的重要合作伙伴,怀朔羊毛大联盟的重要组成。
阿兰怀了斛律术的孩子,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呢?
贺兰定企图冷静地分析这一变故带来的利弊,可是眼前却总是浮现起段氏临死前的模样。
她熬干了一切,如同一朵枯萎的鲜花,却依旧强撑着一股气,坚强地挂在枝头不肯随风凋零。直到妥善安排好了身后之事,为刚刚出生的小儿安排了妥当的退路,才阖眼离开了人间。
可是黑塔还没过周岁段氏最信任的婢女便和他的丈夫走到了一起。
“拉汉你该明白的,对咱们草原部落而言,什么最重要。”斛律术看着贺兰定,那份忐忑和心虚突然就烟消云散了。他反倒教育起贺兰定来,“是人口。”
“部落里必须有新生,有新生才有未来。”
贺兰定愣住,说不出话来。更准确地说,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“咱们北边没南人那些破规矩。”所谓破规矩就是守孝之类的礼节。斛律术拍拍贺兰定的肩膀,劝道,“你也该赶紧娶妻,多生几个孩子。不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