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知阙不信佛,对此毫无敬意,她甚至有理由怀疑,他肯出现在这单纯是为了陪她。
中途,付迦宜上完三炷香,觉得胸口发闷,以想抽签为由,独自去了偏殿。
偏殿这会没人,她走到案台前,拿起竹筒,象征性地晃动几下,随便抽出一支签条。
没来得及细看,听到似有若无的脚步声。
程知阙过来了。
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,付迦宜下意识屏了下气,听到他问:“在想什么?”
她有一瞬间恍惚。
之前几次相处,程知阙好像都问过这问题,但其实他很清楚她的想法,只等她自己讲出来,或者说,等她自投罗网。
付迦宜心里那份不甘被渐渐放大。
她将抽到的签条放在案台上,仰起头,轻声喊他:“程知阙。”
回答她的,是沉静一声“嗯”。
付迦宜不想继续拐弯抹角,几分直白地说:“我其实在想,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好感,会不会想跟她更近一步?”
她将现有的全部筹码摊到赌桌上,孤注一掷,赌他的回应。
她不相信自己在他那真没博得一丁点的好感。
程知阙盯着她看,目光深不可测。
无声对峙数秒,他突然迈出两步,节节逼近,手撑在她身后的案台上,将她虚圈进怀里。
他动作来得太突然,付迦宜上半身向后仰,掌心抵在台面,手腕不小心撞到放在边沿的竹筒。
竹筒猛地掉下去,签条噼里啪啦四散一地。
近在咫尺的距离,呼吸相互勾缠,她心脏砰砰乱跳。
主殿一墙之隔,付迦宜隐隐听见付晟华和住持的交谈声。
佛堂清净,她随他一起百无禁忌。
他兴致不减,就着这站姿低头看她,“既然想说清楚,就不能把话讲得这么模棱两可。迦迦,不如你告诉我特指哪方面。”
程知阙凑得更近,温热气息洒在她耳后那块敏感皮肤上,强势到不容拒绝。
他低笑一声,在她耳边问:“比如这样的更近一步?”
第14章
离开马赛, 回巴黎那天晚上,将付迦宜送到她朋友的学校,程知阙支开司机, 到香榭丽舍大道的商业繁华区见好友徐淼。
两人是大学室友, 本硕博都读的计算机。
程知阙读博不到一年,从七大辍学, 和另一个好友克鲁斯成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,专攻it领域的无线技术。
徐淼那会还没毕业,选择技术入股, 成了权重稍低的第三位合伙人, 趁闲暇时间过来帮忙。
公司初见雏形,从破旧狭小的单间,一步步搬到月租金十万欧的cbd写字楼, 只用了两年多。
这几年互联网行业慢慢兴起, 加班加点是趋势,也是常态。
例会开到一半,听助理说有贵客在等, 徐淼猜到是谁,临时叫停了工作,赶回办公室,看到程知阙翘腿坐着,面前摆两个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杯和一瓶藏酒。
徐淼用湿毛巾擦手, 坐到对面, 给自己倒了杯酒,“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?”
程知阙笑了声, “知道你忙,就不浪费时间跟你约见了。”
“得了, 少跟我装,还不知道你,见我肯定是临时起意。”徐淼含笑打趣完,回归正题,“说实话,我没想过有朝一日你还愿意到这来。”
程知阙不以为然,“个人恩怨,跟地点和环境无关。”
“也是这个道理。”徐淼叹息一声,“不过你能这么想,克鲁斯可不见得。”
他们三人中,论能力和前瞻性,程知阙一直是打头阵那个。
去年年初,克鲁斯以融资为由,趁程知阙陪母亲在马赛养病期间,私自转让了他授权给公司的两项个人专利——蓝牙芯片植入和cpu多核储存,致使一段关系分崩离析。
程知阙走后,克鲁斯做完股权回收,将他的办公室改成储物间,陆续用各种理由换掉了他的人。
为这事,徐淼没少和克鲁斯吵,知道无论怎么吵都无力回天,不再浪费口舌,只静观其变。
坦白讲,徐淼一度觉得程知阙会睚眦必报。
即便他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,也不代表能轻易容忍这份暗亏。
但他什么都没做。
起初徐淼以为程知阙是因为顾念兄弟情,后来才发现,他这人哪有那么重情,只是单纯懒得计较罢了。
钱财和地位对他来说不是第一要位,能用这点东西看清一个人,不是亏本买卖。
给对方过多的出场戏份,只会浪费自己时间。
见他迟迟不作声,徐淼识趣地没再提过去的事,直接转移了话题:“对了,听庄宁说,你们前段时间碰面了。”
程知阙拿起空酒杯,食指转动里面的球形冰块,懒洋洋地“嗯”了声。
徐淼问:“你那个暂时不能多说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