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。
她本该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,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,被风吹散,不留痕迹。
他的人生注定光明璀璨,而她的前路却是一片混沌。
他们本就是两条短暂相交的线,高考过后,就该各自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。
可她还是去了聚会。
尽管身上的钱只够勉强支付aa的饭钱,尽管她知道,去了也只是徒增苦涩。
但她还是去了。
因为她知道,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沈弈。
最后一次。
聚会那天有小雨,程灵站在家门口,手指攥紧伞柄,指节泛白。
这把伞是他送的。
在一堆家里的丑伞和这把他送的伞之间,她还是选择了它。
是她先说的“别再联系”,是她亲手斩断了这段关系。
她本该彻底划清界限,不该再带着他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。
可她偏偏带了。
说不清为什么,或许是心底那点可笑的执念作祟,又或许只是想在彻底失去之前,再贪恋一点与他有关的温度。
哪怕只是他曾经触碰过的一把伞。
她带着这样隐秘的、近乎自虐的念头,抵达了聚会地点。
是榕华本地一个专做宴请的饭店,还有很多人在这办婚宴年会之类,同一天的毕业聚会饭店接了很多,程灵抵达后,甚至看到不少眼熟的其他班级的学生。
包厢里,很多同学都已经来了,座位上的人稀稀拉拉,而已经到来的同学,却全都变了模样。
女生们染了头发,做了精致的美甲,穿着与平时校服截然不同的漂亮衣服,男生们也褪去了校服的青涩,谈笑间都是对未来的憧憬。
他们像一群振翅欲飞的鸟,而程灵却像一只折翼的困兽,连明天的落脚处都不知道在哪里。
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,却没有找到沈弈。
心脏一点点沉下去,像是被人攥紧,又缓缓松开,只剩下空荡荡的钝痛。
可她心中又存了一丝希冀,也许只是他还没到。
看到程灵来,大家不约而同都有些惊讶,却也没说什么,学习委员积极邀请程灵入座,姚晚月看到她倒是很惊喜,喊她过去,程灵出于私心,拒绝了,坐在了一个最能看清门口的位置。
这样无论谁推门进来,她都能第一时间看见。
包厢很大,大家的伞都是捡了角落放,程灵觉得自己的伞好辨认,和大家放在一起也没什么,就随手放在那了。
后来,每进来一个人,她的心跳都会短暂地加速,又在看清来人后归于沉寂。
一次又一次,直到最后,连失望都变得麻木。
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,但万一她来呢?为了避免这个万一,他索性就不来了,不来就不用见她——他定是这样想,因为不想见到自己。
程灵心中又凉又静,这样也好。
班主任来了以后,人基本也都到了,点的菜一道道上齐,半天没人再来,大家就说开席。
纷纷开始动筷,程灵略有挑食,看着一大桌子的菜,却无从下口,当然,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了。
正犹豫着,包厢门突然推开,穿着潮牌短袖的高个少年出现在门口,手里握着一把滴水的黑伞。
程灵坐在正对门的位置,门一开,一眼就看到了沈弈。
呼吸也在一瞬间提起。
少年的脸薄而冷,没什么表情地扫过包厢,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,便冷淡地移开。
他走进来,把雨伞放到伞堆里,却没有和她的那把挨在一起。
看到沈弈,大家都很惊喜,沈弈的那群哥们声音可高:“还以为你不来呢,怎么这么晚才到?我们都要吃完了!”
沈弈被拥到一个角度最奇怪的位置,如果程灵想看他,就必须要偏头,朝着他的那个方向。
当着这么多同学,程灵控制得很好,一眼都没有向其他地方多看,只机械地夹着眼前的菜,味同嚼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