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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(1 / 2)

在魏春羽又一次歼灭敌人,杵着长枪喘息时,他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水镜前,裴怀玉正看着他。

“真是舍得流血流汗的少年人嗬阿玉,你说这样正直的好苗子,怎么就歪成你这样了呢?”

在残魂以为自讨没趣,他不会回答时,却见那人动了动嘴,好不容易寻回了声音:“我也快不记得了。”

只是,真的有那样的好与不好么?

——或许现在的裴怀玉做回那个小兵,也能一样地浴血杀敌、不做他想,但当他回到高位,他要保住的不仅是自己,还有跟着他卖命的人,和以制衡之术维系的整个国家。

究竟是位低者善、位高者恶,还是位高者难做呢?

裴怀玉敛目轻嗤,谁又说得清呢。

玉铮埋在他的身体里,说话时总是先觉震颤,才听得声音。有时神思恍惚,几乎要教裴怀玉疑心那是自己的心声了。

——“记不记得无所谓。”

“同生蛊熟了,阿玉。”

“我会杀了他。”

那残魂颏颏笑起来:“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你,要不是吴玉瀣叫你忘了些事情,你恐怕不会这样果决。”

“听起来,这倒是件好事。”

风吹动镜前青年的白衣,猎猎作响,他的身姿岿然不动、挺拔如剑,面上带着满不在乎、游戏人间的笑,良久朝那水镜一点,画面便彻底碎了去。

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校尉府乱中重逢(一) 紫……

“四月十四, 宜嫁娶、祭祀、祈福百无禁忌。”

天热,往来行人皆戴暑具,埋首匆匆。唯有一人久立山前, 岿然不动。

“阿母, 那人打扮得好奇怪”

母亲握牢了孩童的手, 低声道:“不奇怪, 那是丧服。”

“我知道!隔壁婶婶的儿子从军死了, 她也穿了丧服。但是阿母,他怎么不抓紧去祭拜, 干站着呀?”

母亲应付了句“是在等人吧”, 旋即边拉着小孩走远边道:“那是别人的事, 你管他作甚,夫子的功课你做好了么”

人声渐远,浑然一身白如鸽的青年缓缓举头,对上紫微山巅的灼光时轻轻眯了眼,将思绪隐于长睫后,少顷轻轻摆了摆头,仿佛驱逐了一个想法,才抬足朝上走去。

他在汤宅中伤了根基, 又多年不曾修习, 走到湿滑处, 也无法夹出张符法,朝上一抛,教那衣袍随心念一转, 消失在原地了。

青年垂眼看了会浸湿的衣角,低声道:“这样多难走的路。”从前一挥手能到的路,如今却要日夜兼程、满身泥泞才能抵达。也难怪人人对术法趋之若鹜。

满目青翠里, 有两个墓碑。

一个上头是“江鹤”,还有一个则没有刻字,若不是一面灰白石碑板正地矗立,简直要叫人疑心那不过是孩童随意隆的土堆。

而碑前却已有一人,草草盘了半边腿,垂首等着人。

只是惬意不久,被截挡住的日光空出一片阴凉,叫那人只得装作惊诧道:“阿魏,你来啦?”

来人直着膝盖,沉默地垂眼俯视他,那只黑重的影子将他黏附住,终于教他觉察到一丝危机。

于是他站了起来,拍了拍魏春羽的肩膀,就像从前那样:“三年不见,你也没什么要问我的?”

泡在黄沙血海几年,过去的少年又拔高了几寸,面上的佻达、天真、快意也早如蝉脱壳般洗去了,只余下了近乎死板的坚毅。

魏春羽心里想,他是怎么敢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的?仿佛一点看不见自己三年间沉积的忧虑与憔悴。

他想问裴怀玉,他的病,师门的事,他们之间的事。

可是看着眼前人轻微抽动着的薄薄的眼皮、缺乏血色的嘴唇、苍白而瘦削的下巴,他什么都说不出口。怪不了他、恨不了他,想念、同情、依赖与爱又都说不出口,于是像一团湿抹布那样堵在他喉口,难受地叫人反胃作呕。

“什么都想问,行不行?”

裴怀玉微微一怔,温和道:“那等一等,我先问问。”

“这儿怎么多了个碑?是你立给谁的?”裴怀玉指向无字碑时,抖了抖指间黄泥。

烦人的风撩起魏春羽的鬓发,还不知死活地将他的衣角拉扯到裴怀玉身上,他听见自己干巴巴道——

“三年,我以为你死了。”

裴怀玉微微歪过头看他,才发现眼前人已经同自己一般高了:“那现在看到我,你高兴么?”

两个对峙的碑,看着他们两个对面的人,真是奇异的场面。

“当年,”魏春羽避开他的玩笑话,问,“大青观的事,所有人真的都没了?”

裴怀玉眨了下眼,似乎有一句真正想说的话自眼睫间漏出去了:“你不是都知道了么?知道我重来了一次,还是放任他们遭难。”

魏春羽捉住他的袖子,目光一点点上抬,直至与他对视:“玉铮,别说反话。我记得的,在下山的路上,你给师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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