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原本魏春羽同他说了“老鸦”与“胖子”的院中对话,只觉他们形迹可疑。然而后来房几青的嫂嫂将事态闹大,才叫他们深入察查,的确发现了育婴堂婴儿以月为次的不翼而飞。
原来那房几青与育婴堂几个主事,原来假借慈善之名,行不义之事,将那新活幼童一些送往达官贵人府上,权作打通关窍的筹码;一些用于满足自己扭曲的私欲,当作“两脚羊”“和骨烂”端上饭桌。
而在几日前由房几青和张雨生运送幼童的途中,竟然跑脱了一个,因着那些幼童都是先时贵人们看过定好的,房几青又急又气,幸而乱中生“智”,记起家中小侄子也曾得贵人青眼,便趁嫂嫂熟睡,偷偷将小侄子带出,以玩乐新把戏为借口,也哄骗着他跳进那暗箱中。
而在张雨生搬动那箱子时,小童因为颠簸出了声,被嫂嫂听见,虽未被拦住,但到底是怀疑上了他,却在房几青抹着泪的胡言扭曲下,只被当作是失孤者的疯言疯语。
房长风一阵后怕,他若是没有将魏春羽的话放在心上,留人守着那个院子,又在听闻疯妇传言时暗中见过了那母亲,今日又及时跟紧了魏春羽的记号,才阻止了这场人肉盛宴。
然而他正扶着魏春羽的肩膀,对着眼前场景又悲又叹时,魏春羽却如失心疯了般将他撞开,提剑就往镬门上砍,然而那镬是青铜质地,坚硬无比,就是连剑痕都浅淡难辨。
房长风一时愣住了,转身就要喊人来拉开他,不料在那之前,一个与徐常青说过了话、似也是魏府家仆的青年上去拉住了他。
房长风“嗳”了声,正要提醒他当心被误伤,却见那人干脆利落地擒了魏春羽的腕骨,将发狂的人箍在怀里,低声说了句什么,魏春羽便也脱力似的安静下来。
“这”房长风松了口气,又不由摸了摸鼻子,问一边的徐常青,“这位——是谁啊?”
押人时衣摆被踹了两个黑脚印的徐常青黑着脸道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房长风奇道:“怎样?”
“总之才不是外头传的大人养在府里暗房中的那个男宠,大人既正且直,那些都是无稽之谈!”
“喔,这便是传言中那位红袖添香的俏琴师么?”
徐常青背过身去不肯理他了,良久才憋不住似的道:“那是另一个”
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食婴案以身入局(十二) ……
云规划拉着从松散湿冷的草席上拔下来的草杆, 逗着那只体肥硕大的圆耳鼠。
直到牢房打开,狱卒冷着面将那饭食摆进来,啐了他一口:“染上了羯族人的恶习, 我们汉人的饭, 你怕是吃不惯吧?呸!给你也是浪费!”
云规由着邋遢的头发遮住面孔, 不言不语, 直到那狱卒走了, 才将手中咬着他皮肉的小鼠提溜到那点着黑酱的米粥前,小声说:“松嘴松嘴, 吃点儿干净东西, 你吃了我的肉, 也要被抓进来当成罪鼠了。”
小鼠并不听他的,反而又狠狠刺他个牙印,在他着急的抖动下钻了通他的裤腿,才又溜着碗沿藏回暗处。
“怪老鼠,不吃良粥吃恶人”云规“哈哈”一声,自娱自乐地晃着头。
正此时,狱卒的脚步又由远及近,云规便把敲碗的木箸收了起来, 又垂下头作呆子哑巴, 但这回脚步停在他跟前, 并未开口。
云规眼皮一抽,在那人的投影中忐忑抬眼,然而却见到一个与牢狱格格不入的贵人。
“云规。”念他名字这人, 皮裘作衣,炎炎夏日也不见汗出。眼明亮而威厉,苍白的面色也削不去他的神气。
云规将才抬起的碗放下, 也站起来同他齐平对视:“魏大人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道:“大人此来,是有话要问我?”
“是也不是,我猜你有话等着我。”
云规泄了屏足的气,连笑两声:“不如我给大人,从头到尾讲一遍。”